我们是中国画专业的毕业生,准备毕业的时候办个画展。现在在电视上采访,要采访稿!内容是什么

谈中国画家的理论与规律。

连续几十天的高温给炎炎夏日增添了几分浮躁。有幸采访到中国美院教授张卫平之后,就像是一种觉醒。很多关于中国画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似乎很清晰,但我的心在这个夏天很清晰。采访稿现整理成书,以飨读者。

张玉婷(以下简称记者):当代很多理论家提倡“个性表达”和基本功训练。这种基本的学习方法会与个性表达相矛盾吗?如果不是,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?

张卫平(以下简称张):我的经验是,年轻的画家应该学会纵向比较,而不仅仅是横向比较。前者能让你在与经典比较时明白自己的不足,后者往往会让你在与当代人比较时狂妄自大。所以要打好基础,你就一辈子做这一件事。我们自己的绘画生涯要分阶段考虑。在绘画理论中,中国画家的成长分为三个阶段:一是对笔墨气质一知半解;二是规则粗糙,三是天知道的少。每个阶段基本都是十年,过了三十年才谈画风的转变。如果我们在学习的时候遵循这些步骤,就能让我们的艺术之路走得扎实。当然,现在和过去不一样。如果我们认为自己处在一个信息技术丰富的时代,有一定的优势,可以适当缩短学习时间,但前提是要按这些步骤一步一步来,否则是绝对不行的。每个画家都是一个生命体,生命的特点就是不喜欢被束缚。如果你把一只鸟放在笼子里,它喜欢跳来跳去。作为画家,也是如此,但“率真”是有前提的,那就是“静即是明,明即是明”,明即是率真。这是理学的思想。什么是“空”?易经说“没有什么是空的,没有什么欲望是安静的”。如果真的能做到空静,心明,再去自发性也没问题。现在的人内心大多是自发的,同时又很功利。这种带着功利心的自发的本性,是无法表现出你的本性的,否则整个人都会显得渺小和幼稚。那么为什么我们的画家在自身修养比较好,世俗尘埃比较少的情况下,就不能自发的去做呢?

记者:您谈到了心性的修炼。为什么这么重要?

我一直奉行同一个理念,就是树要古,山要深,水要清,溪要迂回,最后画面要“干净”。所以,你看,我对美的理解在画中表达的很清楚,没有模糊、混乱和污秽,也不会有模糊的审美意象和笔墨。这是我对事物自然美的态度,反映了我的本性。我知道怎么画就怎么画,绝不会拿笔触瞎折腾。希望能明确的把自己的审美想法放出来。有些地方我可能不太了解,但是我自己还没修炼好,以后会慢慢修的。但是,我不怕直接把自己内心的生活密码和与自然有关的东西放出来。即使我还有些不满,但我还是希望自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。

记者:你如何理解中国画的“纯粹”?另外,如何定义中国画家,他们的标准是什么?

张:在今天这个提倡“创新”的时代,很难说你是不是中国画家,因为西方绘画技法正在渗透到中国绘画中。从图来看,中西技法比例过线,谁也不敢下定论。于是乎,只要能在宣纸上刷刷画画,就叫“国画”。这种不强调笔墨趣味的做法,降低了中国画的高度和质量。真的不难分辨:如果你的思维依赖于笔墨,你在中国绝对不是画家。现在有人觉得国画很难鉴定,其实不然。我们可以问问有创新精神的人,看到一块小石头后,是否能转换成笔墨风格。他是用笔墨创作的吗?人的思维依赖于语言,这是肯定的。比如我们在街上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,她美丽的形象在我们的大脑中转化为“漂亮大方”“明眸皓齿”等许多形容词,而你内心的感受则是通过文字形成的概念来表达的。如果你不认识字,你只能像婴儿一样不情愿。没有人能知道你想表达什么,你也无法把你的概念提升到一个很高的层次。比如一个油画家出去画画。在他看来,世界是由各种颜色组成的。如果他不从这个角度建立自己的思维语言,他就不是真正的油画家。对于中国画家来说,笔墨是他思维语言的立足点和出发点。中国画主要是针对笔墨的。

记者:在基本技法中,您特别强调“写生”法的重要性。据我所知,只是勾、搓、染、指的第一关。为什么这么重要?

张:石头在生活中的美应该如何在画面中表现出来?这需要一个过程,首先会涉及到素描的问题。想素描的时候应该怎么做?大纲里有个“交替法”:大小交替,密度交替,现实交替。那么哪里稀疏,哪里密集呢?这需要看是否与物体生动自然的物理状态契合,需要不断思考细节,调整大小。这个时候,如果你自己去努力思考,一定要回到经典中去寻找一些成功的风格,看看人们是如何勾勒和创造出一段密密麻麻的关系的。有了这些,我们再回到生活中去观察实物,就能加深理解,处理好各种关系。这是前人精辟画论“规则穷尽,变化生”的生动体现。当你已经穷尽了绘画的法则,这时候的改变才可以是真正的改变。

记者:有人说山水画中,宋画“写实”,元画“写意”。所以当代画坛大多推崇元明清名家的风格。但你反其道而行之,特别关注宋画。能和大家分享一下真相吗?

张:宋人讲究生活,希望写法符合事物的本性。这就引出了五代画家郝静在山上写宋万手稿的故事,但这不能称为现实主义。应该说他很写“真实”。写实是指对物体自然属性的关注和描写,具体来说就是对事物的形状、色彩、质量和空间关系的描写。写实的概念不应该和中国画写“真”的概念混为一谈。“真”者,为物之实写其“实”,为物之“华”写其“华”。对“真”的分析,可以从佛教对事物的理解中得到一些启示。我们眼前所说的“我”,其实是“不真实”的,因为加上了时间和空间,你现在接触到的“我”,是一个有时间和空间的“我”,一个被社会属性所影响,被名利等观念所迷的我。这种“我”对事物的看法都带有自己的主观烙印。由时空条件和各种外界环境影响形成的“我”,有“真”也有“不真”。只有通过实践还原本质的我,这才是最“真实”的我。我们看待树木也是如此,再加上当时的季节等诸多外界因素,而现在我们想要揭示树木中所蕴含的最“真实”的东西,其原本的“真实”并不容易,西方文化中也有这种观念。认识和表达“真”,需要我们放下私欲,直入“静空”的境界,你才能看清事物的真实,写出事物的本质。但现在人们心目中的“写实”是事物的形象。这是因为里面已经有时空关系了,不是一回事。西方哲学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,强调的是事物的变化。当河水不流的时候,它还有河流最本质的东西,应该叫原物。

在国画中,石头在书写时需要黑暗干燥,一点都不能犹豫。笔的摆动方向与真石的转折非常一致。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,这种对笔墨的畅快运用,就是中国的笔墨观念,贯穿于整个绘画过程。你不会想看到这块石头的阴影部分是黑色的。其实在画的时候,并不是随意的画成一团黑色,而是按照岩石的结构一个一个的排列。

记者:当今时代是高科技时代。中国画的审美趣味能和今天的生活一致吗?

张:目前关于中国画的当代性有很多争议,比如作品的创新。我觉得应该以我们走的路是否符合中国画家的成长路径来判断创新,也就是“循规蹈矩,变来变去”。当然,很多现代画家喜欢把自己的艺术视为观念艺术,他们会用图式来表达全新的视觉感受。

所以他们也喜欢称中国画为观念艺术,我喜欢笔墨。不管你是否在意观念,作为一个中国画家,最终还是要归结到笔墨上来,你可以把世界虚构出来,但前提是你要擅长写作。笔墨有自己的品格,中国画强调意境和品格,从笔墨表现出来,涉及到人们对创新的不同理解。有人说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,人们慢慢品味不到你的作品。希望第一眼就能看懂他们。这个理由太浅薄了。生命的和谐对生命的生存非常重要。它需要两种状态,一种是动态的,一种是静态的。有一次,一个马来西亚记者不习惯我们的水墨画,问我:“我们年轻人就是接受不了。你怎么看?”我说你当然可以不接受,但是请你考虑一下。当你去外面工作和交朋友的时候,你的整个生活都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。纪昀说得好,“名利是两条船”。你为名利东奔西跑,为什么一回到家就要让自己的心不得安宁?如果你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,也就是生活的另一面——寂静,那么我希望你能在我的画面中找到。如果你坚持说你只是喜欢动,那就不要内心安静,这样对你的生活伤害很大。

中国画的人生态度。不是为了刺激你已经汹涌的心,而是希望这样的心有时候能回来安静一下。所以中国画不搞视觉刺激,也不希望人们疲惫的内心再次激起波澜。

记者:您曾在文章中说,中国画家首先要把“画论”研究透彻,然后找出与“物理”相连的地方,这样才能感知一切;还要研究和培养自己的天性,明确“感”,把感情注入画中,才能成为一个好的中国画画家。请问这是中国画家最好的状态吗?

张:山水画家要想用笔自如,就要用心去了解自然,就像了解牛一样。你必须是这种状态才能画画,这样笔才能随意移动。

记者:就像你说的,必须把绘画理论理解透彻,把物理学背得滚瓜烂熟,才能在画面中揭示出画家的“气质”。你要知道山的结构,石头和树的关系,才能画出来。

张:齐白石说画要在似与不似之间。如果太相似,我们能感觉到,如果太不相似,我们也能感觉到,也就是在相似和不相似之间。这种状态不好把握。这是一种文化定义,我们中的许多人都窃取了这种中间状态,所以这些画要么是媚俗的,要么是欺骗了世界。如果用这个原理来看宋画,可以概括为:似中有异,也是近看几种物(只不过笔墨纵横),远看风景灿烂。绘画的境界可以参考佛教所展现的境界。第一是看山,第二是看山,第三是看山还是看山。这第三种境界看似回到了最初的状态,其实不然。第三种境界表现的是“真实境界”,与第一种境界表现的“物质境界”有很大不同。

记者:今天的采访涉及到很多中国画的重要概念,从中可以看到你作为一个画家的思考和独特的诠释,代表了你一贯的追求,而这些追求在你的画面中得到了体现。我想,人们在欣赏你的作品的同时,了解你的中国画理念,可能会有更深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