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李隽:人生在那些年里一直受困。
李娟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个比较腼腆的人，但是说到写作，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健谈。她写的是琐碎的日常生活，比如妈妈，奶奶，邻居，家里的猫狗等等，像身边的人随时随地都在说话聊天的日子一样平淡。但是，李隽有这样一种魔力，你可以不知疲倦地读完一篇又一篇文章。有时候会忍不住笑，有时候会抓不住鼻子。
当我读到《挨打》时，不禁深深叹息。“挨打”自然是字面意思的“挨打”。李娟写道，他曾经和一个朋友聊起自己小时候经历的校园暴力。从他在四川上小学的时候，老师发明了学生根据考试排名互相殴打的想法，到他去新疆读书的时候，遇到了“谁弄坏了教鞭谁负责丢一个”的奇葩规定，放学路上被男生伏击，被踢胸口，被扇耳光，被烫头发，每天走不同的路线回家，感到无助和绝望。
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小学时代。一些混日子的孩子偶尔吵架，甚至打架，似乎很正常。从小学到大学，我一直是班里最小的学生，因为我30岁出生，7岁的时候才5岁。家里本来想让我跟着看，没想到还跟不上。我把拼音和数字加减学得很好。年纪小，我爸有时会对去学校了解我的学校情况感到不安，所以即使是班里最瘦的男生也不敢真的欺负我。
只有一件事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还是忘不了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那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。那时候琼瑶阿姨的《还珠格格》风靡全国，女孩子们都热衷于收集各种还珠卡片和贴纸，也就是那时候我有一个大大的红色还珠书包。可想而知，拥有一个印有燕子、五月、魏紫、尔康的新书包，在当时是一件值得庆幸甚至骄傲的事情。一天下午，在我离开学校之前，我忘了为什么和一个比我低一年级的胖乎乎的男生发生了争执。我们暂且称他为小胖吧。小胖用刀片在我的新书包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。事发后我爸跑到学校说还在书包上划。如果有人被抓伤了怎么办？印象中，胖乎乎的妈妈好像也是被老师叫去学校的。我早就忘了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，也不记得后来有没有继续背那个大红还珠书包。只有书包上被刀片划破的长长的口子偶尔出现在我的记忆里。
“那些被欺负的日子拉长了我短暂的学生时代。几乎所有的人都渴望回到童年和青春期，但我从来不想重温那种无助的孤独。除了我，所有人都很平静的孤独。多年以后，我一直被这些回忆所困扰，深感无力。被欺负最大的恐惧不是来自于受伤本身，而是来自于从伤口中逐渐生长出来的宿命感。”
李娟写下了自己小时候被欺负的心理感受，但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“大结局故事”。那是她在新疆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生的事。就因为上课的一个小动作，她被班主任扇了自己一耳光，抽了整整一节课，直到她右脸肿了，耳朵嗡嗡响，下课几乎聋了。然而，回家后，她甚至不敢如实告诉母亲，谎称只是摔了一跤。班主任李娟后来回忆说，她当时还很年轻，还怀着孕。她甚至认为老师这么暴力是因为妊娠反应。那时候李娟才十岁，还是个孩子。她不能理解老师明明肚子里有个孩子，却那样讨厌另一个孩子。
直到后来，我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朋友。朋友听后对她说:“李娟，请你原谅她。”“我当然可以原谅她。宽恕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。然而，我有什么资格去原谅她呢？这样的暴力和恶意，恐怕只有神和佛才能原谅。我只是一个凡人，无法化解这种黑暗。尤其是自己内心的黑暗。”李娟写道。
在我的记忆中，还有一个怀孕的女老师，有“强烈的妊娠反应”。那是我初中的数学老师。那时候学三角形，老师会带一个木制的三角形，方便在黑板上画。那些三角形也是体罚的工具，从一个完整的三角形，打断一边到只剩下孤独的一个。当时我在班里的成绩应该是中等偏上，但数学不是我的强项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数学老师特别喜欢让我在黑板上做题，自然就挨揍了。以至于我根本不敢抬头看黑板，怕被数学老师的眼神抓住，重新做题。我还记得每周二晚上是数学夜自习。我总是找各种理由跟班主任请假，比如鼻炎感冒头疼，比如来例假肚子疼，然后摸黑骑自行车回家。后来大概是因为想不出什么请假的理由，在周二的一次数学夜自习上，我又一次被数学老师请到了黑板前。这大概是我20年学生生涯中永远抹不去的“黑历史”。在我看来，那个问题一点也不难，甚至更简单。我在黑板前站了很久，面对x？-是吗？无奈，最后只好照原样复制，下了平台。当时我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。后来数学老师去生孩子，一个老人教我们。老头上课的方法可能不如她，但至少我敢看黑板，数学成绩有点落后。
初三，数学老师生完孩子回来上课。那时候的她比以前柔软了很多，可能是因为当了妈妈的缘故吧。有一次因为成绩不理想被叫到办公室。数学老师说这话的时候——我觉得你挺聪明的——我还是有点惊讶。那次好像没被打。相比李娟的经历，我很难说是一种伤害，甚至可以部分解读为是数学老师的“鞭策”。但就是这个“骨刺”让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。甚至过了十几年，我已经长大了，偶尔还会梦到因为数学课不会做题，害怕被打而不知所措的自己。
？心软的人不容易开心。别人伤害她或者她伤害别人，让她心里难受。这就是李娟说的:一种从伤口和无法化解的黑暗中生出的宿命感。正如她在《梦里最强的时刻》中所写的:“人生在那些年里一直受困。以后见到他，我会对他说:世界上有那么多悲伤。..... "我想，无论是在新疆广袤贫瘠的土地上自得其乐的小裁缝李娟，还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些许温暖和亮色的作家李娟，也有被打被欺负却不敢出声的女孩李娟，还有穷得吃不起午饭坐公交逃学辍学的打工妹李娟。
李娟和我们都知道，那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，那些伤心事也没人说。只有文字，才是那段时间孤独的佐证和纪念。但正如李娟在《我的阿勒泰》中写的，痛苦要藏在心底，悲伤要努力克制，被伤害被欺骗的人一定要原谅。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不是无情。
如果要说我们为什么在李隽读书，我觉得李隽对于我们就像优雅对于李隽一样。她受了那么多苦，有那么多绝望。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她自己。当我们软弱的时候，一想到她的坚强，我们就觉得眼前一亮。人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只是坚持。
不过没关系，你最终成为了你想成为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