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家宝的怀旧散文

把青春放在滚烫的铁锅里,烤捏成无数卷曲的发丝,拧一捏放在沸腾的岁月里,一叶涅槃成一杯绿色的记忆。细细喝下去,苦涩中又是醇厚爽口,回味无穷...

-题字

停在舞阳街,向东北方向望去。当一座陡峭的白崖耸立于时,它就是舞阳最高的山脉——大门岩。大门岩半山腰有一个村庄,交通不便,相对落后,但它的名字富有诗意——“金鸡村”,孕育着“宣告黎明”的期待。王家宝是村里唯一的小学。

1994年8月,我被一封介绍信“送到”舞阳,然后被舞阳教育局“流放”到王家宝小学。

陪我去报到的是教育处的会计。他是一位和蔼的长者。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罗广银。那天,秋日的阳光其实很温暖,但我却充满了悲伤。周围的山越来越压,好像要挤在一起。田间,玉米秆像一个蜡黄的病人,在龟裂的黄土地上微微颤抖。我前进的脚步有些僵硬:“下一站会飘到哪里?我的包里充满了焦虑。”我不愿意带着美好的愿景开始我的教学生涯。

一个

当时,王家宝小学只有5名教师,包括两名民办教师和1代课教师,都是村里的中年人。我和小陶刚从师范毕业,都是外地人。学校5个年级,4个班,80多名学生,二、三年级采用复合式教学。因为山广人稀,很多学生都在学校寄宿。

那时候周末比平时难熬,学生和当地老师都回家了。我和小陶守着歪歪扭扭的二层木楼,凝视着寂静岭。这个时候,孤独就像潮水般不断涌来,最终将我们淹没。

有人说“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,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。”那时候的孤独只属于我和小涛。孤独会让我们变得神经质和疯狂。我和小陶会冲上楼梯到二楼,拼命地敲打生铁铃铛。单调的声音在学校周围的山谷中回荡,一遍又一遍...用来敲钟的是一个纺锤形的铁块,用绳子绑在钟下。我们用力击打了很久,它不仅没有断裂,而且表面越来越光滑。累了,就摇手,扯嗓子,对着山喊。有时候,肖涛会拖着嗓门,一副领导的样子:“我代表县委、县政府、县人大、县CPPCC、县教育局,向你们表示亲切慰问。你辛苦了……”扯淡!一年连村干部都没见过几次...我也用粗哑的声音喊道:“村民们注意了,烟农们注意了……”声音再大也不会让村民相信。山大,没多少人听得出来。听到的农民只是抬头笑笑,就去干活了。

还是没意思,小陶学着刘欢的样子,把头发使劲往后一甩(其实小陶没长头发)。她深情地唱着“曲桥下,是那个童年的阿娇……”小陶当时快19岁了,戴着厚厚的眼镜,是个多才多艺的小伙子。他精通普通话,能歌善舞,模仿力强,文章写得很好。后来,我们都陷入了沉默,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他可能在看书,吹口琴,写文章或者睡觉。我也看书,练字,或者睡觉。从太阳从山顶跳出来,到山顶一串星星的坠落,我们的周末就是这样!

我们一般不进城,因为经常见不到来来往往的车,有时候也难得遇到一辆拉煤冒着浓烟的拖拉机。徒步的话,要下山,过河,翻过一个山梁。有一次,我们花了大部分时间在城里买了一副乒乓球拍和一些乒乓球。就是为了打乒乓球,我和小陶在学校唯一的乒乓球台上打了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好像是一个周末的早晨,争论一个球是否过网;后来,他用球拍打我的背。我去踢他,他抱住我。然后气呼呼地转身闷到各自的房间。下午,两人开始一起做饭,一起欢笑。不是我们的错,都是孤独。有时候,我觉得自己暂时中止了一种说不出的压抑!

刚参加工作的时候,月薪只有177.50元。有一次,我和他联手60块钱给村里的人包了一部电影。放映电影的人和设备都在山脚下河边一个叫金鸡口的小集镇。中午你要派一群学生和老师一起去接。学生们非常高兴,他们可以背着东西跑。黄昏时分,村里所有的男女老少都挤进了王家宝学校崎岖不平的土坝里。在我的记忆中,那是学校乃至全村最热闹的时候。我忘了电影的名字。反正我和小陶是中学时候看的。我们仍然很兴奋,我们喜欢看人群。村民们看电影,我们看村民,我们在人群中寻找年龄相仿的年轻人,包括女性。后来,一些年轻人和女孩来到我们宿舍和我们一起打扑克。好像有一个女生挺帅的,我们忍不住瞟了几眼,连名字都没问。电影结束后我就没见过那个女孩了。

王家宝所有的学生都穿着简单。只有少数父母在镇上工作的孩子有更好的衣服。好像初三有个叫高的学生,冬天光着脚,但是从来不感冒。我和小陶给他钱好几次,不多,每次不超过五块钱,有时候还叫他吃顿饭。

课间休息时,经常有学生拦住我们说:“老师,来了!””一双小手递过一把爆米花或一塑料袋油炸薯片。我们在阳光下咀嚼,稚气的脸上挂着微笑。中午时间很长。同学们总喜欢把从家里带回来的土豆扔到烤箱里,等会儿挖出来,削好皮递给我们吃。他们自己也吃。下课铃一响,师生们就把一圈“黑胡子”戴在嘴上,上课时也没人管。教与学的人没有杂念。

我对我的学生很严格。一天早上,一个小男孩从教室里跑了出来。我开始了全班的呼唤,声音嘶哑,消失了。我突然失去了理智,不知所措。孩子父亲闻讯,让我带其他同学回班。他自己去找他们。我不知道父母在哪里找到他的孩子。我只知道孩子下午来学校,让我和小涛老师去他家吃饭。我内心真的很不安,坚持不去。最后他爸爸来了,“热情”地邀请我说:“你不吃,我就告你体罚我孩子!”。

到了他家,一桌子菜,火锅全是蹄筋。在父母的“威胁”下,我不得不喝了一点酒才罢休。后来孩子的姐姐偶尔在学校给我们送点蔬菜或者鸡蛋,小陶就偷偷的逗我说我要做孩子的姐夫了。我为自己说的话感到脸红。事实上,女孩放下东西,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

不用担心食物的日子是冬天过后。周末家里杀了年猪的同学会把我们拽到他们家。起初,我们试图拒绝。后来邀请的学生多了,拒绝的程序就自动放弃了。去的时候还得吃几顿饭。直到开学那天你才被允许离开。走的时候要背一大块瘦肉。我们在学校20多里几乎吃遍了方圆所有的地方。当地的老师经常在农闲的时候邀请我们去做客,比住在学生家里的时间还长。不仅招待热情,有时候还玩一点,几个人玩一晚上十几块钱。已经十五年了。如果我再去那里,我还记得去乔校长和乔福泉老师家的路线,除非我搬家。

在王家宝那个寒冷的冬天,我也收到了师范学生委托住在王家宝附近的亲戚送来的毛裤。

当时我是四年级班主任,教四年级语文,四年级自然,五年级数学,五年级思维。小陶是五年级班主任,教五年级语文,五年级自然,四年级数学,四年级思维。学生们在学校的时候,我们过着非常充实的生活。

学生开始形成用普通话大声朗读和回答问题的习惯。课后,他们会学习用老师的口吻背诵优美的文章。学生开始知道学习自然不能死记硬背,要学会实验和操作;学生们开始思考如何写毛笔字。他们围着老师看中国书法,屏住呼吸看你的笔画。小陶老师吹口琴的时候,后面跟着一群跳绳的学生,他们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。

那年全镇期末考试,我和小陶考了全镇同年级第一名。填写年度考核表时,我们用工整漂亮的阿拉伯数字把通过率和优秀分数写在总结里,比如农民把粮食堆成小山放在大仓库里,架子上熏猪肉块。我们几乎抑制不住第一次收获的喜悦。那一年,我们一边用极端的方式抱怨社会不公,一边自强不息。肖涛的许多文章出现在各级报纸和杂志上,为他后来成为国家晚报的记者和编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我也开始尝试思考农村教育的发展,写了《不换汤不换药的烦恼》一文,获恩施教育学院征文比赛三等奖。现在重新审视那篇论文,既不深刻也不细致,但却是我教育教学探索的开始。

那一年,我们有了人生中的许多第一次。第一次被正式称为老师,第一次流泪,第一次看到乍暖还寒的早春盛开的片片樱花,第一次看了原汁原味的丧舞《Salho》...

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,固执地认为一望无际的大山从我们的青春里跑掉了,贫瘠的土地廉价了我们的汗水,所以内心躁动着想要逃离。一年后,我们离开了王家宝小学。和小陶一样,他在唱歌的时候潇洒地摇摇头,以为王家宝会从记忆深处消失,心里说:“叶子的离去,不是树的挽留,是风的追求!”

我只是王家宝的一个路人。然而,当年在王家宝的那些人,那些事就像野草一样在我记忆的山沟里疯长。我不记得有多少次我梦见回到王家宝...

有一天,当我把开水倒进茶杯时,我看着一束卷曲的茶叶慢慢伸展成春天般的新绿...我突然明白了,绿叶只有经过烘焙和揉捏,才能转化为永恒的美丽。

听说王家宝小学在后来的布局优化中被合并了。它的消失是社会进步的必然,但也不能连根拔起我的记忆树!